挑釁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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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釁兇手
容伊問出這個問題後, 看向越闌的眼神就有了深意。
她高高揚起手，拍了拍越闌肩膀，語重心長：“越三, 你不守男德啊, 這可不行。”
“......”
一旁的警官眼神裏透出些八卦的意味，不出意外，越闌這狗血的感情生活就要在警局傳開了。
越闌欲言又止，半響，他眉梢挑了挑，狐貍眼跟著上揚，泛著瀲灩的光。
從腰間取下一把手槍, 放在容伊手心裏：“現在把我的小情人交給你了。”
他正了正神色, 和一旁的警官說道：“把信息同步給還在走訪的商野。”
警官輕咳一聲, 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一邊撥打電話。
容伊目光還落在手裏那把，看起來和嚇唬幸宏很像的手槍：“...”
越闌在容伊面前打了個響指：“走, 帶你去訓練場練練槍。”
容伊的一雙鹿眼睜地圓圓得，真的假的？
...
鼻青臉腫的虞副局被郭局長勒令回家“養傷”兩天, 實則是郭局長沒說他傷好的那一天, 就沒辦法回警局。
郭局長這樣安排，就是為了避免他, 接觸到任何有關3.27連環殺人案的消息。
虞副局的妻子孔瑞霞是一名護士, 見虞副局傷成這樣, 忙拿出家用醫藥箱, 替他上藥。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虞副局的神情：“誰讓你受傷的？怎麽回事呢...”
虞副局像是對待空氣一樣, 連視線都不分給孔瑞霞一點兒。
只是緩慢地擡起頭打量家裏的一切，上好的紅木桌子, 名家名畫，一櫃子的高級紅酒，房子裏低調奢華的一切，都是他這二十多年打拼得到的。
當年他不過是一個鄉下出來的窮小子，拼盡全力爬到今天的位置，他發誓不會讓自己，還有自己的孩子受以前的屈辱。
沒想到如今，自己的孩子被一個窮丫頭比下去，自己不過想略施手段給那個丫頭一個教訓，結果局裏那個混世魔王還給她撐腰！
混得出人頭地後，他從來沒受到今天這樣的屈辱了！
虞副局握緊拳頭，叫容伊是吧？呵！
或許想到什麽惡毒的想法，他儒雅得面孔顯得有些猙獰。
孔瑞霞看見他這幅陰森森模樣就害怕，給他嘴角擦藥時，手一抖。
虞副局疼得一把揮開孔瑞霞，孔瑞霞後腰撞到在後頭的茶幾上，藥瓶箱子被帶倒跌落一地。
虞琴遨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的，她見自己向來尊敬的父親竟然這幅樣子。
驚得鞋子都沒脫，掠過自己的母親，迅速跑虞副局跑過去，她焦急地問：“爸！你這是怎麽了？”
虞副局拽住虞琴遨手腕：“三牛集團的少公子，你和他進展到哪一步了？”
...
晚上，容伊耳朵裏別著戴耳式對講機，這年代頭戴式依舊挺明顯，但容伊頭發如海藻般，幾乎可以完全遮擋住，有著一截黑色卷線的耳機和麥克風。
裏邊正傳來具體安排情況。
容伊住的地方屬於遼通市最大的城中村，密密麻麻高矮不一的建築，樓與樓的間隔不過一米遠，交錯的電線與晾衣線，幾乎在半空中織了一張蜘蛛網。
即便郭局長又加派了一組警察穿著便衣，藏進各個飯館和可以租的客房裏，但依舊有很多小角落無法守住。
姚良平正在通報：“那名老師兩年前辭職消失了，但容伊現場勘查出的嫌疑人畫像，確實和這位老師接觸過，大家一定要拿著這張照片找仔細了！打起精神來！”
“外圍一組收到！”
“外圍二組收到！”
...
容伊換了睡衣，躺在床上，望向打開的窗戶的對面最高點處，那兒有越闌帶著狙擊隊，兇手要是從窗戶進房間或者奪門而入，都會先進入狙擊範圍。
而兩位身手很好的警察，已經換了容伊哥哥和弟弟的衣服，都在房間裏守著，廁所也藏著一個。
在這安靜的環境裏，樓下的吆喝聲仿佛遠去，容伊耳邊是大夥通報聲，懷裏是越闌給的一把左輪手槍，裝了子彈。
越闌說，只要心裏想著打中對方什麽部位，再開槍就好，教學簡單到她進入訓練場，學會使用槍，並開了一槍就離開了。
容伊低頭摸了摸這把有著玫瑰花紋路的槍，當時她還以為這是那把□□打火機，直到她試著對著靶子隨便一開就正中紅心，才知道這是真槍。
也不知道是不是越闌嘴裏的精神勝利法有用，讓她打出那樣好的成績。
有厲害的槍，又知道有那麽多人保護自己，她竟然一點害怕緊張的情緒的都沒有。
不過或許也是因為她的“心大”，才能夠在每次父母組成的新家庭，熱熱鬧鬧過年的時候，容伊能夠沒所謂的自己玩得很開心，完全沒有多餘的錯覺。
即便那些人常常帶著若有若無打量，和隱晦嫌棄的眼神，容伊好像完全接受不到似的。
或許在幼年時期容伊傷心過那麽一次，在所有人都走親戚的時候，她一個孤零零的在街道旁觀別人的熱鬧。
她是有些委屈的，只不過眼淚還沒掉在地上，她幸運地接受了那天一個記者的采訪，采訪完後，收到了一個還算厚實的紅包，用那個紅包去游戲廳玩了整整一天。
從那天起，容伊便總覺得生活總會有那麽些意外的幸福的，沒必要被眼前困住。
容伊嘴角忍不住上揚，窩進厚實沈重的被窩，是容彥永擔心開窗睡覺會著涼，又給她加了一床被子，重得要將人壓扁啦！
側過身子，容伊擡手枕在耳朵下，想起那天因為玩得太晚回家，還收獲了路邊大叔沒賣出去的一根烤火腿腸，她吞咽了一下，喃喃道：“好想吃烤羊腿啊...”
“再來瓶奶茶多好，不過現在沒有，那冰汽水也不錯...”
容伊越想肚子越餓，換了一個姿勢，耳邊突地傳來郭局長吼聲：“剛剛是那個女警占用公共頻道這麽久！！現在是吃東西的時候嗎！咱們誘餌正面臨生命危險！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而已！她該多害怕多緊張啊！”
容伊瞪大眼睛，立馬坐起來，小心翼翼按下按鈕回覆：“對不起，是我，郭局長，我不小心按到的。”
郭局長更加生氣：“連警員某某某報告什麽的格式都忘了嗎！？”
緊接著越闌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警員21003報告，這位說話的是咱們誘餌，沒有警號。”
整個頻道瞬間安靜了整整一分鐘，容伊的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郭局長又說道：“哦，那...商野，你偽裝成送盒飯的去給容伊送點她想吃的。”
聲音比剛剛低了八度，還溫柔得不行，大概是整個警局，第一次聽到郭局長這樣哄小孩的語氣說話。
越闌不著調聲音又響起：“警員21003報告，咱商大去送，多不符合他身份呀，我去吧。”
郭局長：“越闌！你給我安分點！”
容伊把臉埋蕎麥香的枕頭裏，整個人都要躁紅了。
...
商野送東西來得很快，還換了一身衣服，下身是黑色休閑褲，上身是帶著油汙的白色廚師服，帶著一頂廚師帽。
商野穿成這樣，比平時多了一點少年的氣息。
只是他身高腿長，肩寬腰窄，普通的衣服都穿出了超模的氣勢，面無表情地提著東西，神情又冷又酷。
將東西遞給容伊時，擡眼瞥了過來，眉毛那道短短的疤，讓他看起來桀驁不遜。
不像是給人送外賣，倒像是前來給誰送葬一樣。
但看到容伊那一刻，神情連他都沒註意地柔和一些，目光落在容伊臉上，她依舊笑吟吟地，似乎下午那場不大愉快的對話，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
他擡手將東西遞給容伊，嘴角上揚，語氣似乎盡量溫柔：“您好，您點的燒烤到了，共17元零七毛錢。”
“！！！”
容伊心疼回房拿出錢包，連商野那英俊的臉龐都看得不大舒心了，她仔仔細細數了這個17元零八毛錢給商野。
她依依不舍地說：“一毛錢給你辛苦費，替我送進去吧。”
“......”
商野忽地笑了，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側身越過容伊時，過道有些窄，兩人離得很近。
容伊鼻尖在香噴噴的孜然味t裏，聞道了一點兒商野身上的青檸味。
擡眼看上去時，恰好商野垂眸看過來，長而密的睫毛在他眼簾處灑下一片暗影，讓狹長的眼睛看起來更深邃。
商野很快移開視線，假意送盒飯，實則巡視了一番。
他身材高大，容伊住的地方又小，她跟在他身後一起巡邏，逼仄的屋子，容伊不小心跟地太近。
商野自然屈起的手指骨節，觸碰到了她的手臂。
硬邦邦的骨節陷入柔軟白皙的手臂裏。
一觸即分。
容伊捏了捏自己手臂，不好意思說道：“家裏房子太小了...”
商野神色不變，淡淡應了一聲。
但在容伊沒註意到隱晦角落裏，商野修長的手指無意識摩挲了一下，自己那顆忽地有些癢癢的骨節。
商野推開房門和兩位警察同胞用眼神無聲交流，確認無危險後，幹脆利落地離開。
容伊只當商野急著去巡邏，不在意他走得這樣急，高興地叫著假哥哥假弟弟們一起來吃。
只不過廁所躲著的那個，倒是不方便出來了。
打開商野送來的外賣時，容伊驚訝地發現，他還真弄來了奶茶，不過是藏式奶茶，不是她腦海想的芋泥波波奶茶。
藏式奶茶的顏色呈現出一種誘人的淺棕色。
一打開，撲鼻而來的酥油獨特的堅果香味，混合著牛奶濃郁的奶香味，容伊咽了咽口水。
她從來沒試過藏式奶茶，聞起來倒是讓她覺得應該很好喝。
捧起來喝了一口，容伊眉毛就皺了起來，艱難咽下，好怪的味道！
...
第二天一早，鬧鐘把容伊叫醒時，她才發現竟然等著等著睡著了。
昨晚看來是平安夜，那囂張的連環殺手根本就沒出現。
容伊輕松地伸了個懶腰，從床上摸索了一下，把戴耳式對講機找到，帶上一聽。
“外圍一組組長報告，東街未發現異常。”
“外圍二組組長報告：長尾街未發現異常。”
...
許許多多的組依舊在報告，容伊這才反應過來，她雖然安穩的睡了一覺，但那麽多警官守了她一晚上。
起身出門時，見到假哥哥和假弟弟，兩人眼底下的青黑，也明顯是熬了一宿。
容伊見狀有些心疼，如果這個連環殺手一直不出現，難道要浪費這麽多警力一直守著她嗎？
據她所知，遼通市公安局的案子都快積壓成山了，本來人手就不夠。
擡手揉了一把臉，她洗漱好後，被假哥哥蹬三輪送去了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她又發現辦公室也多了許多挺拔的身影，都是警察偽裝成記者來上班。
這些人面孔也很熟悉，有一部分是昨晚守著她的人。容伊早上出門時，本來以為他們是去休息了，沒想到在這又見到他們。
支桂紅手裏拿著一封信，風風火火地小跑過來。
她對著容伊，以及身後假裝是同事的警察說道：“聯系你們局長，連環殺手又來信了。”
*
信是直接被塞到保安亭窗戶邊的。
遼通電視臺單位大門有裝攝像頭，附近道路和小區也有，眾警察迅速排查收到信這段時間的監控，因為太模糊，在上班人流量大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並不能準確定位是誰塞的。
信裏的內容和昨天洋洋灑灑高高在上的語氣不同，整篇都充滿憤怒，指責警察保護容伊，也用各種侮辱詞匯罵他覺得不道德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他決定要先殺其他的人，來報覆警察們對容伊的保護。
眾人神情嚴肅地討論著方案，要如何巡邏，要如何部署警力。
只有容伊是目標，警力很好安排，但現在不知道下一個目標，兇手在暗處，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目標，耗費的警力會更多。
郭局長已經準備聯系每一個派出所，出人加入巡邏隊中。
容伊聽了許久，沈默半響，她舉起手，面容堅定，決定道：“我要挑釁那個兇手，讓他目標只放在我身上，逼他今晚出來！”
“胡鬧！”支桂紅立馬否定。
她語氣有些嚴厲：“我還希望就這麽嚴防下去，兇手幹脆就不要來了，誰知道那連環殺手會不會有什麽其他本領，繞過警察，真傷害了你怎麽辦！？”
“桂紅姐！如果這麽熬下去，警察都累了，兇手不是更好作案！像這種容易被刺激的人，反而激他一下，沒準會出錯呢？”容伊擔憂說道，搖晃著支桂紅的手臂，像撒嬌一樣。
支桂紅有些動搖，容伊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容伊繼續說道：“再說了，我可是咱們遼通市女英雄呀！有啥好怕的！都抓過兩個兇手了！來一個我抓一個，來一打我抓一打！”
支桂紅被逗笑，寵溺地伸出食指點了點容伊的腦袋。
她看向郭局長和其他警察們。
郭局長其實本來就想讓容伊這麽做，但這對於容伊太不公平了。
她去挑釁回應後，兇手不知道會不會做出更瘋狂的舉動，比如改變作案手法，帶著炸|藥包，又或者帶著槍呢？
那容伊面臨的危險更加大，她不過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女孩，也不是警察，根本不必承擔這樣大的責任。
容伊見郭局長很是遲疑，擲地有聲說道：“局長！我相信你們，也相信咱們警察，肯定能保護我的！我不怕！”
郭局長目光閃爍半響，他走到容伊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隨即他對容伊敬了軍禮。
身後的警察們見狀，紛紛舉起手重覆局長的動作。
數十名剛正不阿的警察們的敬禮，容伊被這一幕震撼到，血液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也像模像樣地回敬。
她的軍姿已經越發標準。
...
《午間新聞》是中午收視率較高的一檔欄目組，但一般只負責回顧昨天新聞，並播報最新進展和一些今日突發新聞。
但也是今天最適合挑釁兇手的節目，這個連環殺手心裏專家推斷或許有尋求註意型人格障礙，這樣流量大的節目挑釁，一定會激得他理智喪失。
於是《午間新聞》欄目組臨時稍微改了一下演播廳和臺本，增加了幾個把椅子，先由主播和心理專家交談，貶低兇手，再由容伊上臺放出狠話。
容伊坐在後臺化妝室裏，看著電視裏，心理專家正在對兇手寫過來的信進行猜測，用得大部分都是一些可憐、現實中的失敗者，等等詞語。
化妝師說道：“支主編讓我給你畫得攻擊性強一點，你看看怎麽樣？”
容伊收回視線，看向鏡子。
順直的黑發被燙成了蓬松濃密的卷發，偏圓的眼睛被眼線勾勒得狹長，補了一個正紅的口紅，她長相英氣得一面被無限放大。
就這麽不笑得時候，看起來都像個禦姐。
容伊笑起來，朝化妝師豎起大拇指：“姐，畫得超好！”
化妝師淺淺一笑：“是你長得漂亮！走吧，上臺吧，今晚一定要抓到那可惡的兇手啊！”
她一邊收拾著工具一邊說道：“要是我是連環殺手的目標，我肯定嚇死了，連門都不敢出，你竟然還敢挑釁他...整個臺的人都是你超勇敢！”
化妝室拍著自己的胸膛，想著半夜睡覺連環殺手就潛入自己房間，心就害怕地砰砰直跳。
她還記得三年前，所有家庭都開始加裝防盜網，甚至要求警察巡邏，大白天也要把門鎖上好幾層，小孩子們不敢在大街上玩，後來一周接連爆出死了三人，學校都直接停課了。
容伊笑了笑，積極地回答道：“要好多警察呢，其實不可怕的！我只希望他今晚真的會來，如果來了，今晚肯定能抓住他，以後大家就不用害怕了！”
化妝師大力點頭，想了想，還是擁抱了一下容伊，小聲說：“一定要註意安全啊...”
容伊安撫地拍了拍對方背部，正要起身去演播廳，卻見虞琴遨雙手抱胸靠在門邊，不知道站在那兒偷偷聽了多久。
虞琴遨神色冷冷得，頭顱一如既往地揚得很高，睥睨地眼神，透露著一股看不上化妝室的兩人的意思。
她瞥了一眼化妝師，命令道：“出去。”
容伊伸手攔住化妝師，提起自己的東西朝外走去：“這兒是她的地盤，虞琴遨，你沒資格命令人。”
她比虞琴遨稍微高了一些，擦肩而過時，斂眸掃了她一眼，正因為妝容加重了容伊的英氣，此刻周身流露著身居高位的威嚴感。
虞琴遨最討厭的就是這個時候，自己被容伊壓了一頭的時候。
自己家世好又t漂亮，學歷也高，重量級廣告商也是她拉來的。
明明自己在公司蒸蒸日上，馬上要成為主播，結果容伊不過是拍了個素材，就受到領導們的喜愛和誇獎，還讓她單獨帶團隊，憑什麽！
她故意把容伊要調查三牛集團的事情透露給領導，果然，如她所料，容伊惹怒領導被調走，沒想到現在新的領導好像更好！
虞琴遨氣得整個眼睛都紅了，抓住容伊的小把柄，現在竟然依舊沒事！還要直接上流量最大的訪談節目。
要是她也被連環殺手盯上就好了，今天出名的就是她！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對我說一句謝謝嗎？要不是我做的新聞，那連環殺手還不會註意到你！現在你還能出名上電視，又要抓兇手了！得意死了吧？啊？”
容伊單手撐著門框上，嘴角一勾：“是啊，真是謝謝你，多虧了你讓我出盡了風頭！”
她手掌用力一拍門框，眉眼壓得低低得，聲音嚴厲：“你覺得這是好事嗎？要是兇手被激得直接一周殺三人，你知道又會有多少家庭破滅嗎？！你心裏難道不會愧疚嗎？！你晚上睡覺不會做噩夢嗎？”
“虞琴遨，你最好不要把最後那點良知扔掉！”
容伊深深地看了一眼虞琴遨，不欲多言，轉身就要走。
虞琴遨一把拉住容伊的手腕，紅著眼眶說道：“你現在當然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責我，因為你是受益者！出盡風頭就別那麽虛偽了！等哪天你跌下去，看見我的手段讓我成功時，我等著你後悔得痛哭流涕！”
她才是最出色的記者！未來將會是知名女主播！再到總監！她會一步步爬上去，容伊這種窮出身的憑什麽和她爭！
虞琴遨壓低聲音：“別以為你憑著姿色，讓兩個家世好的男人為你撐腰，你就覺得自己多牛了，我男朋友可是黑白兩道都尊敬的少爺！”
她冷笑道：“只是可惜，你或許看不到我拿下記者大獎的時刻，因為沒準你活不過今晚呢！”
容伊無語，幼稚的爭吵實在浪費時間，她抽出手腕，走向正在等她的執行制片人助理，她要去面對兇手了。
....
演播廳。
《午間新聞》的女主播已經說道：“此前本臺收到了來自這名3.21連環殺手的信，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本臺記者容伊，就在剛剛，我們又收到了新的一份信，讓我們請容伊一起來看看這封信吧。”
語畢，容伊跟著指揮，走進了攝像頭範圍，和女主播對視一笑，坐在了她身旁。
女主播問道：“昨天收到信後，你會不會緊張或者害怕？”
容伊偏頭看向攝像頭，勾起嘴角：“一點也沒有呢，我昨天還吃了烤羊腿喝了藏式奶茶，坐等著這位兇手上門，嘖，想不到他比我想象的還膽小如鼠啊。”
女主播笑著附和道：“畢竟你可是女英雄，他可能只敢在信上誇下海口，真要行動就害怕了吧。”
她慢慢拆開新的這份信，這份信交到主播手裏時，支主編已經把一些侮辱詞匯標示換一種說法，電視臺不可能替這個殺人兇手傳遞他自己的想法的。
女主播展開信和容伊一起看起來，她負責念：“警察們被這個女人迷惑，出動這麽多人保護她，我不屑於在這個時候與警察為敵。”
前半句的原話是政府的走狗竟然保護這下賤不守婦道的女人。
“我已經被你們激怒！今天開始我會先殺幾個女人！你們不可能保護得了所有女人！公道自在人心，等我除掉所有道德有問題的女人，凈化這個社會，維持社會的純潔，你們會感謝我的！”
支桂紅將所有破鞋、娼|婦這樣侮辱性詞語都換成了女人。
女主播念得時候自然看得到，捏著信紙的指甲都泛白，生在遼通市的人，都對這個殺手痛恨無比。
現在念著這份信，她必須用盡全力不把信撕了，對著攝像頭破口大罵。
容伊自然也看到了，她五指交叉，神情肅穆，盯著攝像頭，試圖透過攝像頭看向那躲在陰暗角落裏的兇手。
“嘁，因為有警察保護我，你就不敢來了？我真瞧不起你，放了狠話又做不到，還要殺其他人？”
“或許小時候沒人把你當人，長大了也不做人了！言而有信你都做不到，真是個垃圾，算什麽武松？”
“今晚我就讓警察們都撤離，我還給你準備好浴缸，免得明明是你不敢來找我，又找借口！”
容伊白皙的手腕輕輕擡起來，伸出修長的食指，指著攝像頭。
頭微微一歪，紅唇黑發，整個人看起來氣場十足。
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目光驟冷，像是在看一只無足輕重的螻蟻一樣，完全不把連環殺手放在眼裏。
她眉毛向上一揚，眼神挑釁，冷笑道：“你這個懦夫雜碎，有本事今晚就來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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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伊問出這個問題後, 看向越闌的眼神就有了深意。
她高高揚起手，拍了拍越闌肩膀，語重心長：“越三, 你不守男德啊, 這可不行。”
“......”
一旁的警官眼神裏透出些八卦的意味，不出意外，越闌這狗血的感情生活就要在警局傳開了。
越闌欲言又止，半響，他眉梢挑了挑，狐貍眼跟著上揚，泛著瀲灩的光。
從腰間取下一把手槍, 放在容伊手心裏：“現在把我的小情人交給你了。”
他正了正神色, 和一旁的警官說道：“把信息同步給還在走訪的商野。”
警官輕咳一聲, 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一邊撥打電話。
容伊目光還落在手裏那把，看起來和嚇唬幸宏很像的手槍：“...”
越闌在容伊面前打了個響指：“走, 帶你去訓練場練練槍。”
容伊的一雙鹿眼睜地圓圓得，真的假的？
...
鼻青臉腫的虞副局被郭局長勒令回家“養傷”兩天, 實則是郭局長沒說他傷好的那一天, 就沒辦法回警局。
郭局長這樣安排，就是為了避免他, 接觸到任何有關3.27連環殺人案的消息。
虞副局的妻子孔瑞霞是一名護士, 見虞副局傷成這樣, 忙拿出家用醫藥箱, 替他上藥。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虞副局的神情：“誰讓你受傷的？怎麽回事呢...”
虞副局像是對待空氣一樣, 連視線都不分給孔瑞霞一點兒。
只是緩慢地擡起頭打量家裏的一切，上好的紅木桌子, 名家名畫，一櫃子的高級紅酒，房子裏低調奢華的一切，都是他這二十多年打拼得到的。
當年他不過是一個鄉下出來的窮小子，拼盡全力爬到今天的位置，他發誓不會讓自己，還有自己的孩子受以前的屈辱。
沒想到如今，自己的孩子被一個窮丫頭比下去，自己不過想略施手段給那個丫頭一個教訓，結果局裏那個混世魔王還給她撐腰！
混得出人頭地後，他從來沒受到今天這樣的屈辱了！
虞副局握緊拳頭，叫容伊是吧？呵！
或許想到什麽惡毒的想法，他儒雅得面孔顯得有些猙獰。
孔瑞霞看見他這幅陰森森模樣就害怕，給他嘴角擦藥時，手一抖。
虞副局疼得一把揮開孔瑞霞，孔瑞霞後腰撞到在後頭的茶幾上，藥瓶箱子被帶倒跌落一地。
虞琴遨就是這個時候走進來的，她見自己向來尊敬的父親竟然這幅樣子。
驚得鞋子都沒脫，掠過自己的母親，迅速跑虞副局跑過去，她焦急地問：“爸！你這是怎麽了？”
虞副局拽住虞琴遨手腕：“三牛集團的少公子，你和他進展到哪一步了？”
...
晚上，容伊耳朵裏別著戴耳式對講機，這年代頭戴式依舊挺明顯，但容伊頭發如海藻般，幾乎可以完全遮擋住，有著一截黑色卷線的耳機和麥克風。
裏邊正傳來具體安排情況。
容伊住的地方屬於遼通市最大的城中村，密密麻麻高矮不一的建築，樓與樓的間隔不過一米遠，交錯的電線與晾衣線，幾乎在半空中織了一張蜘蛛網。
即便郭局長又加派了一組警察穿著便衣，藏進各個飯館和可以租的客房裏，但依舊有很多小角落無法守住。
姚良平正在通報：“那名老師兩年前辭職消失了，但容伊現場勘查出的嫌疑人畫像，確實和這位老師接觸過，大家一定要拿著這張照片找仔細了！打起精神來！”
“外圍一組收到！”
“外圍二組收到！”
...
容伊換了睡衣，躺在床上，望向打開的窗戶的對面最高點處，那兒有越闌帶著狙擊隊，兇手要是從窗戶進房間或者奪門而入，都會先進入狙擊範圍。
而兩位身手很好的警察，已經換了容伊哥哥和弟弟的衣服，都在房間裏守著，廁所也藏著一個。
在這安靜的環境裏，樓下的吆喝聲仿佛遠去，容伊耳邊是大夥通報聲，懷裏是越闌給的一把左輪手槍，裝了子彈。
越闌說，只要心裏想著打中對方什麽部位，再開槍就好，教學簡單到她進入訓練場，學會使用槍，並開了一槍就離開了。
容伊低頭摸了摸這把有著玫瑰花紋路的槍，當時她還以為這是那把□□打火機，直到她試著對著靶子隨便一開就正中紅心，才知道這是真槍。
也不知道是不是越闌嘴裏的精神勝利法有用，讓她打出那樣好的成績。
有厲害的槍，又知道有那麽多人保護自己，她竟然一點害怕緊張的情緒的都沒有。
不過或許也是因為她的“心大”，才能夠在每次父母組成的新家庭，熱熱鬧鬧過年的時候，容伊能夠沒所謂的自己玩得很開心，完全沒有多餘的錯覺。
即便那些人常常帶著若有若無打量，和隱晦嫌棄的眼神，容伊好像完全接受不到似的。
或許在幼年時期容伊傷心過那麽一次，在所有人都走親戚的時候，她一個孤零零的在街道旁觀別人的熱鬧。
她是有些委屈的，只不過眼淚還沒掉在地上，她幸運地接受了那天一個記者的采訪，采訪完後，收到了一個還算厚實的紅包，用那個紅包去游戲廳玩了整整一天。
從那天起，容伊便總覺得生活總會有那麽些意外的幸福的，沒必要被眼前困住。
容伊嘴角忍不住上揚，窩進厚實沈重的被窩，是容彥永擔心開窗睡覺會著涼，又給她加了一床被子，重得要將人壓扁啦！
側過身子，容伊擡手枕在耳朵下，想起那天因為玩得太晚回家，還收獲了路邊大叔沒賣出去的一根烤火腿腸，她吞咽了一下，喃喃道：“好想吃烤羊腿啊...”
“再來瓶奶茶多好，不過現在沒有，那冰汽水也不錯...”
容伊越想肚子越餓，換了一個姿勢，耳邊突地傳來郭局長吼聲：“剛剛是那個女警占用公共頻道這麽久！！現在是吃東西的時候嗎！咱們誘餌正面臨生命危險！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而已！她該多害怕多緊張啊！”
容伊瞪大眼睛，立馬坐起來，小心翼翼按下按鈕回覆：“對不起，是我，郭局長，我不小心按到的。”
郭局長更加生氣：“連警員某某某報告什麽的格式都忘了嗎！？”
緊接著越闌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警員21003報告，這位說話的是咱們誘餌，沒有警號。”
整個頻道瞬間安靜了整整一分鐘，容伊的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郭局長又說道：“哦，那...商野，你偽裝成送盒飯的去給容伊送點她想吃的。”
聲音比剛剛低了八度，還溫柔得不行，大概是整個警局，第一次聽到郭局長這樣哄小孩的語氣說話。
越闌不著調聲音又響起：“警員21003報告，咱商大去送，多不符合他身份呀，我去吧。”
郭局長：“越闌！你給我安分點！”
容伊把臉埋蕎麥香的枕頭裏，整個人都要躁紅了。
...
商野送東西來得很快，還換了一身衣服，下身是黑色休閑褲，上身是帶著油汙的白色廚師服，帶著一頂廚師帽。
商野穿成這樣，比平時多了一點少年的氣息。
只是他身高腿長，肩寬腰窄，普通的衣服都穿出了超模的氣勢，面無表情地提著東西，神情又冷又酷。
將東西遞給容伊時，擡眼瞥了過來，眉毛那道短短的疤，讓他看起來桀驁不遜。
不像是給人送外賣，倒像是前來給誰送葬一樣。
但看到容伊那一刻，神情連他都沒註意地柔和一些，目光落在容伊臉上，她依舊笑吟吟地，似乎下午那場不大愉快的對話，一點也沒有影響到她。
他擡手將東西遞給容伊，嘴角上揚，語氣似乎盡量溫柔：“您好，您點的燒烤到了，共17元零七毛錢。”
“！！！”
容伊心疼回房拿出錢包，連商野那英俊的臉龐都看得不大舒心了，她仔仔細細數了這個17元零八毛錢給商野。
她依依不舍地說：“一毛錢給你辛苦費，替我送進去吧。”
“......”
商野忽地笑了，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側身越過容伊時，過道有些窄，兩人離得很近。
容伊鼻尖在香噴噴的孜然味t裏，聞道了一點兒商野身上的青檸味。
擡眼看上去時，恰好商野垂眸看過來，長而密的睫毛在他眼簾處灑下一片暗影，讓狹長的眼睛看起來更深邃。
商野很快移開視線，假意送盒飯，實則巡視了一番。
他身材高大，容伊住的地方又小，她跟在他身後一起巡邏，逼仄的屋子，容伊不小心跟地太近。
商野自然屈起的手指骨節，觸碰到了她的手臂。
硬邦邦的骨節陷入柔軟白皙的手臂裏。
一觸即分。
容伊捏了捏自己手臂，不好意思說道：“家裏房子太小了...”
商野神色不變，淡淡應了一聲。
但在容伊沒註意到隱晦角落裏，商野修長的手指無意識摩挲了一下，自己那顆忽地有些癢癢的骨節。
商野推開房門和兩位警察同胞用眼神無聲交流，確認無危險後，幹脆利落地離開。
容伊只當商野急著去巡邏，不在意他走得這樣急，高興地叫著假哥哥假弟弟們一起來吃。
只不過廁所躲著的那個，倒是不方便出來了。
打開商野送來的外賣時，容伊驚訝地發現，他還真弄來了奶茶，不過是藏式奶茶，不是她腦海想的芋泥波波奶茶。
藏式奶茶的顏色呈現出一種誘人的淺棕色。
一打開，撲鼻而來的酥油獨特的堅果香味，混合著牛奶濃郁的奶香味，容伊咽了咽口水。
她從來沒試過藏式奶茶，聞起來倒是讓她覺得應該很好喝。
捧起來喝了一口，容伊眉毛就皺了起來，艱難咽下，好怪的味道！
...
第二天一早，鬧鐘把容伊叫醒時，她才發現竟然等著等著睡著了。
昨晚看來是平安夜，那囂張的連環殺手根本就沒出現。
容伊輕松地伸了個懶腰，從床上摸索了一下，把戴耳式對講機找到，帶上一聽。
“外圍一組組長報告，東街未發現異常。”
“外圍二組組長報告：長尾街未發現異常。”
...
許許多多的組依舊在報告，容伊這才反應過來，她雖然安穩的睡了一覺，但那麽多警官守了她一晚上。
起身出門時，見到假哥哥和假弟弟，兩人眼底下的青黑，也明顯是熬了一宿。
容伊見狀有些心疼，如果這個連環殺手一直不出現，難道要浪費這麽多警力一直守著她嗎？
據她所知，遼通市公安局的案子都快積壓成山了，本來人手就不夠。
擡手揉了一把臉，她洗漱好後，被假哥哥蹬三輪送去了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她又發現辦公室也多了許多挺拔的身影，都是警察偽裝成記者來上班。
這些人面孔也很熟悉，有一部分是昨晚守著她的人。容伊早上出門時，本來以為他們是去休息了，沒想到在這又見到他們。
支桂紅手裏拿著一封信，風風火火地小跑過來。
她對著容伊，以及身後假裝是同事的警察說道：“聯系你們局長，連環殺手又來信了。”
*
信是直接被塞到保安亭窗戶邊的。
遼通電視臺單位大門有裝攝像頭，附近道路和小區也有，眾警察迅速排查收到信這段時間的監控，因為太模糊，在上班人流量大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並不能準確定位是誰塞的。
信裏的內容和昨天洋洋灑灑高高在上的語氣不同，整篇都充滿憤怒，指責警察保護容伊，也用各種侮辱詞匯罵他覺得不道德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他決定要先殺其他的人，來報覆警察們對容伊的保護。
眾人神情嚴肅地討論著方案，要如何巡邏，要如何部署警力。
只有容伊是目標，警力很好安排，但現在不知道下一個目標，兇手在暗處，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目標，耗費的警力會更多。
郭局長已經準備聯系每一個派出所，出人加入巡邏隊中。
容伊聽了許久，沈默半響，她舉起手，面容堅定，決定道：“我要挑釁那個兇手，讓他目標只放在我身上，逼他今晚出來！”
“胡鬧！”支桂紅立馬否定。
她語氣有些嚴厲：“我還希望就這麽嚴防下去，兇手幹脆就不要來了，誰知道那連環殺手會不會有什麽其他本領，繞過警察，真傷害了你怎麽辦！？”
“桂紅姐！如果這麽熬下去，警察都累了，兇手不是更好作案！像這種容易被刺激的人，反而激他一下，沒準會出錯呢？”容伊擔憂說道，搖晃著支桂紅的手臂，像撒嬌一樣。
支桂紅有些動搖，容伊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容伊繼續說道：“再說了，我可是咱們遼通市女英雄呀！有啥好怕的！都抓過兩個兇手了！來一個我抓一個，來一打我抓一打！”
支桂紅被逗笑，寵溺地伸出食指點了點容伊的腦袋。
她看向郭局長和其他警察們。
郭局長其實本來就想讓容伊這麽做，但這對於容伊太不公平了。
她去挑釁回應後，兇手不知道會不會做出更瘋狂的舉動，比如改變作案手法，帶著炸|藥包，又或者帶著槍呢？
那容伊面臨的危險更加大，她不過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年輕女孩，也不是警察，根本不必承擔這樣大的責任。
容伊見郭局長很是遲疑，擲地有聲說道：“局長！我相信你們，也相信咱們警察，肯定能保護我的！我不怕！”
郭局長目光閃爍半響，他走到容伊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隨即他對容伊敬了軍禮。
身後的警察們見狀，紛紛舉起手重覆局長的動作。
數十名剛正不阿的警察們的敬禮，容伊被這一幕震撼到，血液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也像模像樣地回敬。
她的軍姿已經越發標準。
...
《午間新聞》是中午收視率較高的一檔欄目組，但一般只負責回顧昨天新聞，並播報最新進展和一些今日突發新聞。
但也是今天最適合挑釁兇手的節目，這個連環殺手心裏專家推斷或許有尋求註意型人格障礙，這樣流量大的節目挑釁，一定會激得他理智喪失。
於是《午間新聞》欄目組臨時稍微改了一下演播廳和臺本，增加了幾個把椅子，先由主播和心理專家交談，貶低兇手，再由容伊上臺放出狠話。
容伊坐在後臺化妝室裏，看著電視裏，心理專家正在對兇手寫過來的信進行猜測，用得大部分都是一些可憐、現實中的失敗者，等等詞語。
化妝師說道：“支主編讓我給你畫得攻擊性強一點，你看看怎麽樣？”
容伊收回視線，看向鏡子。
順直的黑發被燙成了蓬松濃密的卷發，偏圓的眼睛被眼線勾勒得狹長，補了一個正紅的口紅，她長相英氣得一面被無限放大。
就這麽不笑得時候，看起來都像個禦姐。
容伊笑起來，朝化妝師豎起大拇指：“姐，畫得超好！”
化妝師淺淺一笑：“是你長得漂亮！走吧，上臺吧，今晚一定要抓到那可惡的兇手啊！”
她一邊收拾著工具一邊說道：“要是我是連環殺手的目標，我肯定嚇死了，連門都不敢出，你竟然還敢挑釁他...整個臺的人都是你超勇敢！”
化妝室拍著自己的胸膛，想著半夜睡覺連環殺手就潛入自己房間，心就害怕地砰砰直跳。
她還記得三年前，所有家庭都開始加裝防盜網，甚至要求警察巡邏，大白天也要把門鎖上好幾層，小孩子們不敢在大街上玩，後來一周接連爆出死了三人，學校都直接停課了。
容伊笑了笑，積極地回答道：“要好多警察呢，其實不可怕的！我只希望他今晚真的會來，如果來了，今晚肯定能抓住他，以後大家就不用害怕了！”
化妝師大力點頭，想了想，還是擁抱了一下容伊，小聲說：“一定要註意安全啊...”
容伊安撫地拍了拍對方背部，正要起身去演播廳，卻見虞琴遨雙手抱胸靠在門邊，不知道站在那兒偷偷聽了多久。
虞琴遨神色冷冷得，頭顱一如既往地揚得很高，睥睨地眼神，透露著一股看不上化妝室的兩人的意思。
她瞥了一眼化妝師，命令道：“出去。”
容伊伸手攔住化妝師，提起自己的東西朝外走去：“這兒是她的地盤，虞琴遨，你沒資格命令人。”
她比虞琴遨稍微高了一些，擦肩而過時，斂眸掃了她一眼，正因為妝容加重了容伊的英氣，此刻周身流露著身居高位的威嚴感。
虞琴遨最討厭的就是這個時候，自己被容伊壓了一頭的時候。
自己家世好又t漂亮，學歷也高，重量級廣告商也是她拉來的。
明明自己在公司蒸蒸日上，馬上要成為主播，結果容伊不過是拍了個素材，就受到領導們的喜愛和誇獎，還讓她單獨帶團隊，憑什麽！
她故意把容伊要調查三牛集團的事情透露給領導，果然，如她所料，容伊惹怒領導被調走，沒想到現在新的領導好像更好！
虞琴遨氣得整個眼睛都紅了，抓住容伊的小把柄，現在竟然依舊沒事！還要直接上流量最大的訪談節目。
要是她也被連環殺手盯上就好了，今天出名的就是她！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對我說一句謝謝嗎？要不是我做的新聞，那連環殺手還不會註意到你！現在你還能出名上電視，又要抓兇手了！得意死了吧？啊？”
容伊單手撐著門框上，嘴角一勾：“是啊，真是謝謝你，多虧了你讓我出盡了風頭！”
她手掌用力一拍門框，眉眼壓得低低得，聲音嚴厲：“你覺得這是好事嗎？要是兇手被激得直接一周殺三人，你知道又會有多少家庭破滅嗎？！你心裏難道不會愧疚嗎？！你晚上睡覺不會做噩夢嗎？”
“虞琴遨，你最好不要把最後那點良知扔掉！”
容伊深深地看了一眼虞琴遨，不欲多言，轉身就要走。
虞琴遨一把拉住容伊的手腕，紅著眼眶說道：“你現在當然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責我，因為你是受益者！出盡風頭就別那麽虛偽了！等哪天你跌下去，看見我的手段讓我成功時，我等著你後悔得痛哭流涕！”
她才是最出色的記者！未來將會是知名女主播！再到總監！她會一步步爬上去，容伊這種窮出身的憑什麽和她爭！
虞琴遨壓低聲音：“別以為你憑著姿色，讓兩個家世好的男人為你撐腰，你就覺得自己多牛了，我男朋友可是黑白兩道都尊敬的少爺！”
她冷笑道：“只是可惜，你或許看不到我拿下記者大獎的時刻，因為沒準你活不過今晚呢！”
容伊無語，幼稚的爭吵實在浪費時間，她抽出手腕，走向正在等她的執行制片人助理，她要去面對兇手了。
....
演播廳。
《午間新聞》的女主播已經說道：“此前本臺收到了來自這名3.21連環殺手的信，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本臺記者容伊，就在剛剛，我們又收到了新的一份信，讓我們請容伊一起來看看這封信吧。”
語畢，容伊跟著指揮，走進了攝像頭範圍，和女主播對視一笑，坐在了她身旁。
女主播問道：“昨天收到信後，你會不會緊張或者害怕？”
容伊偏頭看向攝像頭，勾起嘴角：“一點也沒有呢，我昨天還吃了烤羊腿喝了藏式奶茶，坐等著這位兇手上門，嘖，想不到他比我想象的還膽小如鼠啊。”
女主播笑著附和道：“畢竟你可是女英雄，他可能只敢在信上誇下海口，真要行動就害怕了吧。”
她慢慢拆開新的這份信，這份信交到主播手裏時，支主編已經把一些侮辱詞匯標示換一種說法，電視臺不可能替這個殺人兇手傳遞他自己的想法的。
女主播展開信和容伊一起看起來，她負責念：“警察們被這個女人迷惑，出動這麽多人保護她，我不屑於在這個時候與警察為敵。”
前半句的原話是政府的走狗竟然保護這下賤不守婦道的女人。
“我已經被你們激怒！今天開始我會先殺幾個女人！你們不可能保護得了所有女人！公道自在人心，等我除掉所有道德有問題的女人，凈化這個社會，維持社會的純潔，你們會感謝我的！”
支桂紅將所有破鞋、娼|婦這樣侮辱性詞語都換成了女人。
女主播念得時候自然看得到，捏著信紙的指甲都泛白，生在遼通市的人，都對這個殺手痛恨無比。
現在念著這份信，她必須用盡全力不把信撕了，對著攝像頭破口大罵。
容伊自然也看到了，她五指交叉，神情肅穆，盯著攝像頭，試圖透過攝像頭看向那躲在陰暗角落裏的兇手。
“嘁，因為有警察保護我，你就不敢來了？我真瞧不起你，放了狠話又做不到，還要殺其他人？”
“或許小時候沒人把你當人，長大了也不做人了！言而有信你都做不到，真是個垃圾，算什麽武松？”
“今晚我就讓警察們都撤離，我還給你準備好浴缸，免得明明是你不敢來找我，又找借口！”
容伊白皙的手腕輕輕擡起來，伸出修長的食指，指著攝像頭。
頭微微一歪，紅唇黑發，整個人看起來氣場十足。
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目光驟冷，像是在看一只無足輕重的螻蟻一樣，完全不把連環殺手放在眼裏。
她眉毛向上一揚，眼神挑釁，冷笑道：“你這個懦夫雜碎，有本事今晚就來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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